高吴(第七章)

继续OOC中,我也想甜,但总是纠结中写成不伦不类的东西了,不过那种完全意义上的“浪子回头”什么的,还真不是育良书记会做的。


吴惠芬捧着手里的教案,头一次觉得心神不宁,看来这课是备不下去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时任吕州市委书记高育良,她的丈夫,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削着一颗苹果。

“高老师,你别削了。”

“嗯?不想吃?要不,我给你榨点果汁。”

吴惠芬合上手中的备课资料,定定地看着眼前一派温和含笑望着她的高育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调来吕州一个月了,原本需要一段时间来办理审批的例行借调手续以体制内不可能实现的速度一周内全部办完,高育良亲自去京州接的她,又不顾影响的送了她去吕州的学校办了手续,这虽不是什么大事,却根本不是高育良一贯低调做事的风格。

除此之外,吴惠芬到了吕州看了铺天盖地的报导才真正弄明白高育良所说的“拒绝”是怎么一回事,这无异于将了赵立春的军,即便不准备开发赵立春这个政治资源,可那毕竟是整个汉东省的一把手啊,没有了挡在前头的李达康,高育良等于实实在在地得罪了这位封疆大吏,以后的路,恐怕更难走了。

吕州市的城市建设经济发展尤其是月牙湖为首的一系列项目的启动,省里都格外关注,说每一步如履薄冰也不为过,吕州市委整套班子更觉责任重大,而就在这种时候,吴惠芬下意识看了看墙上的钟,嗯,还不到晚上八点,吕州市委的一把手正坐在家里削苹果。

“你最近不忙么?”她忍不住问

“怎么不忙,市里一大摊子事。”

“育良,你其实……不用这样。”

到底是说出口了,吴惠芬心里一阵轻松,轻松只余也有些许酸涩。

“吴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高育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更加仔细地剔除了苹果的内核,笑着将苹果递到吴惠芬手中。

看着手中削皮去了核散发着果香的苹果,吴惠芬自嘲地笑了笑。

这种事他从未为她做过。

倒不是说高育良是个不懂得体贴的丈夫,只不过骨子里的文人傲气让他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从结婚起吴惠芬似乎理所当然地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相夫教子,为这个男人操持内外,偶尔忙碌疲惫还会抱怨两句这父女两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但女儿软软地撒娇两句“妈妈最好了,”丈夫含笑将她揽在怀里耳语一句“夫人辛苦。”,她便真切由衷地感到幸福。

可随着芳芳出国,他弃笔从政后,他们夫妻渐渐聚少离多,尤其这几年他的起居更多是组织上的安排照顾,夫妻间的交流越发趋于平淡,如这一个月般朝夕相对是许久没有的事了,吕州这边的学校也只是暂时借调,不会有太多事要忙,可高育良却也好像没了那些繁琐的政务,无休止的应酬,每天早早回到家里就这么平静地相处着,夫妻间像是达成某种默契,没再提及这次事件。

她自那之后一直跟高育良分房,对他所有的示好态度也淡淡的,他没说什么只是花了更多的时间在她身边,待她更加温柔体贴,倒像是回到他们热恋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无故地良久望着她不语,被她发现也只是坦然地笑笑,依然故我。而这种种的变化在吴惠芬看来都是自己丈夫对于婚姻背叛的内疚和赎罪,这让她不但无法享受这种夫妻间久违的温存反而更加痛苦。

吴惠芬不知道的是,高育良对她态度的起源她只猜测对了一小部分。

吴惠芬以为的只是他险些堕入温柔陷阱的愧悔,而高育良面对的,却是心里长达十五年的复杂情感的交织。

说起来有些可笑,恍惚间一切从头来过,那些“当务之急”要面对的事挡在前面让高育良一直没静下心来思考,等到事情以一种上辈子不可能的“圆满”处理完的时候,心里空下来的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明明在狱中已经渐渐心如止水了,路这么走过来都是自己的选择,对不起的人,做错了的事,也就这样吧,自己余生也只能在这四方的天地里偿还了。

可上天开了一个大玩笑,它给了自己一个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当这个机会实实在在握在手中就会害怕失去,每天清晨醒来后的恍惚,然后是惊醒,就怕看清楚之后面对的依旧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四面空荡荡的墙壁。

而能让他这种飘在半空的情绪落地的唯一凭借,居然就是他的妻子吴惠芬。

此时,还是他的妻子。

高育良每天只有在看见吴惠芬的那一刻,才有种落了地的真实感,所以他不自觉地想挪出更多的时间跟她待在一起,哪怕她的态度一直淡淡的,哪怕他知道她可能对他的行为有所误解,哪怕她心里仍旧没有原谅,可至少她在啊,那六年那种离婚不离家的日子她都没有离开他身边,现在就更没有理由了,一切还有机会弥补的不是么。

可高育良忽视了,眼前这个女人不再是十二年后的那个她,此时的她,还没有被他狠狠伤害过,所以还没有习惯戴上面具,没有那么虚伪甚至麻木。

就在这种夫妻两心照不宣的平静之下又过了一个月,迎来的是惠龙公司市中心那块地项目正式启动的日子。

 

高育良作为吕州市委书记参加了新项目的奠基仪式,看着赵瑞龙那张笑得真诚过分了的脸,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烦躁,但表面的功夫仍旧是做得滴水不漏。官场上虚与委蛇这种事,做惯了也就那样了。

好不容易抽个空从饭局上脱身,在走廊上想抽一支烟,想想还是放了回去,直到一个熟悉的聘婷身影进入了视线。

“小高?”

高育良只是愣了一下就下意识地左右四顾,周围没有任何人。

高小凤的心在见到这个男人瞬间泛起了欣喜,但看见他谨慎的摸样后瞬间沉到了谷底。

“高书记,好久不见了。”

理智告诉高育良他应该立即回到宴会厅去,但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带着初识时候的摸样,有些苍白的精致美丽面庞浅浅浮起一个笑容,显得那么动人和可怜。

“嗯,最近……还好吧。”

这话问出来高玉良就有些后悔,他何尝不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好,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其实已经不再做礼仪小姐的工作了,而他决绝离去后,面对着赵瑞龙和杜伯仲,哪里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可她带着笑回答他,“挺好的。”

两人之间居然相对着沉默了几秒。

“书记,那我先去忙了。”

“好,去忙你的吧。”

擦身而过,即便没有回头,高育良还是听到了那略微加快和凌乱的脚步声。

 

回到宴会厅之后,高育良好像有几次看见了小高的身影,又好像没有,只不过对于敬过来的酒也就来者不拒了。

 

吴惠芬默默坐在沙发上,对着虚空里的一点想要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但茶几上那个信封的内容却不肯放过时时撕扯着她的心,也撕破了她和高育良之间这两个月虚假的平静。

美食城的事情算是有惊无险地暂时告一段落,可她知道自己心里已经被扎下了一根刺,这根刺扎的不可谓不深不痛,她拔不出就只能尽量忽视它的存在,任由它在心中隐隐作痛。

理智告诉吴惠芬,那个女人只是政治游戏中的一个陷阱,更何况高育良也悬崖勒马没有铸成大错,她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

但感性的一面和她的心却一次次不肯放过她,重要的根本不是高育良有没有和那个女人发生些什么,而是在于他的心。

那天晚上高育良跟她坦白了和小高相识的经过,在那些步步为营的相识到熟悉的设计和契机里,她敏锐地察觉了自己丈夫无法抗拒被吸引了的事实。

这里面仅仅是权力的吸引,又或者是权力和美色,又或者最糟糕的权力和——爱情?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爱情这个词会出现在高育良和她以外的女人身上,她的高老师,她的育良从他们初识就是以那样完美那样好的姿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他们是师生是知己是朋友是情人,最终成为夫妻,孩子的父母亲,事业和生活上的伴侣,一路走来那样幸福圆满,家人和姐姐不止一次欣慰她得此良人托付一生,朋友同事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一路伴随着他们从学校到步入政坛,高育良和她的出色让他们夫妻之间这些年也不可避免地出现过一些“小插曲”,然而那些很快就成为了他们夫妻间偶尔彼此调笑的谈资。

要去哪里找比对方更优秀更适合自己的人?

吴惠芬一直以为那是他们夫妻间的默契。

那些别人眼里的相敬如宾,鹣鲽情深,高育良这么多年的温柔包容疼爱,让她沉浸在一个幻境里,她根本没有想过背叛这两个字眼会和眼前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直到那晚一切那么突兀尖锐地扯破了那个幻境,她才恍然想起来,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检视过彼此的关系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高育良离开汉东大学,还是从芳芳出国念书,又或者更早一些,他们渐渐不再谈心事,谈彼此,话题也再不是历史哲学诗词歌赋,更别说什么抱负理想的空话。政局时局,人际关系的种种渐渐取代成为他们交流的重心。

但,他们已经步入中年,有了更高的社会地位和更广泛的人际交往,夫妻不都该是如此么,一路走来,即便渐渐平淡疏离,吴惠芬却也深信他们内心深处的羁绊和感情从未改变,只是年少的激情化作更为深厚相濡以沫的情感而已。

原来,并不是时间和生活消磨了那些,只是,她再也给不起他了?

所以——他给了她以外的女人?

吴惠芬不愿深思这些,但这一切化作阴影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而现在这个阴影化作实体摆在了她的面前。

 

搬来吕州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高育良很晚才回家,带着满身的酒气。

吴惠芬默默地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随之推过去的还有桌上一个白色的信封。

“育良,我们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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